全力以赴

有一位同學稱讚我：「你做事，一不做，二不休，一旦「去馬」，便全力以赴， 務求做到最好。」我以前十分為自己這份心志與魄力而自豪，但現在總算認清楚， 這優點同時是缺點。最近遇上兩件事，值得自己反省。

自我接掌一個學生組織之後，我全力去推動一些大型活動，我也明知這組織本身 的人力、物力與會員的成熟程度，是不足以支持那些大型活動的。可是我有太重 的蘭保(Rambo)精神--自闢一人戰場，自己要做開路先鋒，結果當然是引起不少 問題。組織的顧問安慰我說：「不要有太重挫敗感，這些東西對你的個人成長是 有益的。若你今次真的成功了，以後便會自以為某一套做法是萬靈丹，「少年得 志大不幸」正是這個意思。總體來說，你還未成熟，成熟的人不會太以自我為中 心去改變世界。」聽後，我想起了以前我所任職的公司、投身的團體中，那些雄 材偉略的領袖，最後招致「天怒人怨」、百事折騰，何嘗不是基於同樣道理？

還有我在某大活動的宣傳戰略中，採用了漁翁撒網、亂石投林的方式。學校一位 職員認為這樣會無法控制人數，所以對我說：「你的做法未必有不良效果，但總 有冒險性，我不制止你的話，今次你順順利利，將來便會照辦煮碗，但只有一次 出事便夠你受了！」聽後，我也感到有理，今次若是成功，這可能會導致未來更 大的失敗！

總括來說，首先是我誤解了「務求做到最好」即是大幹，其實，大有大做，小有 小做，小小地全力以赴，豈不是更精更好？其次我不恰當地將浪漫型藝術家的性 格投入了治會中，作為一個文人，我當然可以天馬行空，但正如那顧問所說：「這 太自我中了！」我怎能以世界為稿紙、畫布，任我填什麼上去呢？再回想起以往 接觸過不少脾氣古怪、不善處人處事的文人、學者，我深深感到，以藝術之力來 搞團體，即使是全力以赴也是枉然，因為用錯了力！

（原載於澳門日報 一九八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