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能對歷史無動於衷？

某個星期日看電視節目「阿信的故事」，那片集述說日本人認為支持侵略戰爭是 愛國，我回宿舍後向同學表示不滿，其中一位同學認為人民要聽命於政府，政府 發動戰爭，人民只是工具，不能厚責。我又問他：日本軍到了中國濫殺、強姦和 搶掠，難道不是自己的獸性使然嗎？那同學說在戰爭中這一切皆不能避免。我再 問他：美軍、英軍會這樣差嗎？他答：日軍殺中國人，無非為保護自己。我道： 難道小孩、嬰兒、甚至胎兒也對日軍構成威脅嗎？在南京大屠殺中日軍殺了三十 至五十萬中國人，有此必要嗎？

他悠然說：「啊！南京大屠殺只是因為有些日本軍受中國軍民頑強抵抗，所以才 大怒而進行報復吧！」這種語調，不是正似田中正明在「南京虐殺之虛構」中所 說的嗎？但現在說這話的不是日本史學家，而是中國人！

由此我記起了另一件也是令我感到既可笑亦可悲的事情：有一次聽某中國裔政治 系教授講中國近代史，他說：一九二零年至三零年軍閥混戰，一九三五年中曰作 戰，一九三七年國共合作，一九四二年大戰結束，一九六三年至七三年「文革」， 一九七五年至七六年卡特訪華、中美建交……同學們十分專心地抄筆記，聽眾中 竟然無一人有詫異之神色！

事後，我與另外一位同學談起，一致認為那些只是常識，實在不應出錯。那位同 學興之所致，要考一考其他同學。我們問第一位同學「文革」始於何時，他不知 道什麼是「文革」，於是我們轉問他何時開始抗戰，但也要經過一番解釋，他才 明日抗戰是指甚麼？不過年份仍然答錯。我們再問了十幾人，能馬上答出一九三 七年的只有一位，有些人在計算過後，仍答出一九三八、一九四二 ……

猶太人或者歐洲人會對希特拉的屠殺只會講一聲「啊」嗎？日本青年會不知原了 彈投下長崎、廣島的年份嗎？中國人為什麼對自己民族的悲劇，是那麼無 動於衷？

（原載於澳門日報 一九八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