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望的藝術——攝影

余創豪


現代科技可謂一日千里,已往只是在科幻片中出現的東西,現在卻活現眼前。以 造形藝術為例,電腦數碼錄像、電腦繪圖與紅外線攝影等科技,能造出令人咋舌 瞠目的圖畫。

可是,在我就讀的大學美術系中,卻是另一回事,這美術系仍以油畫為主力,電 腦繪圖和攝影都被忽視。在大學四年級時,我放棄了油畫而專攻攝影,因為我認 為攝影能使我向前瞻,相反地,油畫是令人後望。

當我說繪畫是向後望時,我不是要把它眨低或表示攝影比繪畫高級,向後望的藝 術是必要的!歐洲人如何強化其文化認同感呢?方法之一是讀米爾頓和華爾滋 的詩,欣賞或演奏巴哈及海頓的音樂、看看印象派的油畫,藝術的功能之一,是 保持歷史文化之延續。也許,作為一個中國人,我並沒有很大的需要去認同西方 的歷史文化,「博聞強記」式地去學習美術史,對我沒有多大意義。

在所有美國大學的美術系中,美術史是必修科,在我的大學中,其考試形式是老 師在堂上投射幻燈,學生要寫出該畫的作者、題目、年代和其它相關資料。坦白 說,我真懷疑知道莫奈(Monet)的「荷花」是畫於一九零三年還是一九零 五年,對我的創作有什麼幫助。

攝影學院卻極少以攝影史為必修科,攝影師和學生都只是忙於去追求新的攝影科 技知識。如果你拿一幅現代畫家的作品,跟一幅古代大師的去比較,那麼你會發 現到兩者的材料並無多大分別,而一般人只認為古代大師的作品是一個典範,沒 有現代畫家敢說自己的畫勝過大師的。但在攝影中,現代攝影師的作品卻無疑比 上一代或幾代的大師之相片更佳,無它,科技進步了!拿一張用APO鏡頭、電 子快門和EKTAR菲林拍成的照片,比一比在本世紀初的Autochrom e相片,真有如是超音速飛機和螺旋槳飛機之比較。

攝影是一門革命性的藝術,因為它將今人與歷史切斷,新聞圖片還可以保留歷 史,但美術攝影,卻只會令人向前望而不後顧。

(原載於澳門日報 一九九零、八、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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