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瞞你說,筆者的工餘生活好像是入了老人院一般,我喜歡文藝活動,無論是參加攝影學會、參觀藝術節、欣賞話劇
……
,但環顧四周,卻發現身邊主要都是老人家。
筆者所居住的鳳凰城,有好幾個攝影學會,我參加了其中一個,不消說,當中大多數會員是長者,另一個學會我卻連參加的機會也沒有,因為他們的聚會時間是平日上午九時,亦即是我的辦公時間,負責人解釋說:這是由於大部分會員都是退休人士。我不禁感到納悶,難道他們沒有考慮招攬還未退休的人士為會員嗎?不過,回想起我參加了的攝影學會是由什麼人組成,我可以想像到,也許他們認為沒有必要遷就在職的年青人。況且,筆者喜歡攀山涉水式的戶外攝影,若果多了幾個我這類人加入,恐怕會導致他們骨折。
藝術節有兩大類,第一種以展覽工藝品(craft)為主,參觀這類藝術節的人包括了各年齡層,第二種則接近精英藝術,但是大多數觀賞者都是老人。在鳳凰城附近的斯科茨代爾藝術區(Scottsdale
Art District),是全美國四大畫廊匯聚處之一,有一次筆者專誠帶兩位大學畢業生遊覽斯科茨代爾藝術區,但兩位年青人卻顯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從此之後,筆者決定不再介紹青少年到藝術區,除非對方搞藝術的人,或者給予我導遊費。
不知道以上情況只是筆者局限的經驗,還是一個普遍現象。但似乎欣賞中國文藝亦有這種年齡斷層,中國著名散文家余秋風雨曾經說,有一次他在戶外演講,演講了一段時間之後,許多觀眾開始脫下帽子,他猛然發覺大部分觀眾都是白髮蒼蒼的老者。
在這個多元媒體的年代,年青人習慣了強烈的官能刺激,例如電動遊戲機。要靜心欣賞、思考的東西,也許難以成為他們的首選。現代社會強調創新、突破、活力、進步,這些觀念幾乎與「年青」劃上等號;相反,保守、因循、固執、落伍,卻成為了「老年」的代名詞。但我膽敢這樣說:沒有老年觀眾的參與、支持,我恐怕大部分文藝活動一早已經關門大吉,至少在鳳凰城是如此境況。
由此筆者聯想起舞台劇【為黛茜小姐開車】(Driving
Miss Daisy),這劇本的作者曾經憑此榮獲普立茲獎,一九八九年荷李活將這舞台劇改編為電影,該齣影片亦贏取了幾項奧斯卡金像獎。黛茜小姐其實並不是小姐,在故事開端,她已經是一位七十二歲的猶太裔老婦人,由於她無法安全駕駛,她的兒子不理會母親的反對,為他聘請了一位名叫霍克(Hoke)的黑人司機,黛茜對霍克作出種種無理的要求、指控,霍克卻不辭勞苦地照顧黛茜。十五年之後,他們在老人院見面時,終於完全明白對方的文化背景,變成了莫逆之交。劇本的主題集中在種族問題與友情的建立,但筆者卻另有一番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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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劇【為黛茜小姐開車】 |
黛茜小姐的固執風格,是典型的長者形象,驟眼看來,比較年青的霍克對黛茜處處忍讓,但黛茜亦對霍克付出耐性,原來霍克是一個文盲,黛茜以為他會閱讀報紙,其實霍克只是看看圖片而矣。霍克從小到大判定自己無法學習識字,但黛茜卻不厭其煩地教導霍克認字和發音,黛茜堅持春風化雨,正面地改造了霍克。
盲點,又豈是老人的專利?今天教育普及,文盲已經十分罕見,但請恕我言重,「文化盲」可能還很普遍,「為黛茜小姐開車」,跟「黛茜」參觀畫廊,和「黛茜」聽音樂,與「黛茜」共舞,也許會獲益良多。
2009.2.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