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初筆者參加了一個攝影講座，講者是著名野生動物攝影師羅伯特•奧圖爾（Robert
O'Toole）。奧圖爾去過阿拉斯加無數次，在研討會上，他展示出許多灰熊、老鷹等動物的照片，不用說，他不能太靠近這些動物和鳥類，故此他的攝影器材是佳能（Canon）的超遠攝產品，佳能的名稱有點似「大砲」（Cannon），他的600毫米超遠攝鏡頭看起來真的好像一門大砲。
奧圖爾告訴觀眾：「如果你有一支300毫米鏡頭，而不是500或600毫米，你仍然可以拍到很好的照片，我不會說自己的圖片一定比你的優勝，他們只不過是不同的照片。」坦率地說，在那一刻我並沒有認真地採納他的見解，我猜他可能不想讓沒有精良設備的人感到難受，因此說一些安慰的說話。
如果一個開著寶馬跑車的大豪客告訴一個騎自行車的人：「我不會說我的跑車比你的自行車較佳，他們只是不同的車。」你會相信嗎？曾蔭權出外公幹時住總統套房，如果他告訴你：「我的酒店房間不會比你的公寓更舒適，他們僅僅是不同的房間。」你又會有何感覺呢？
四月是野花盛開的季節，早些時候，國家公園管理局邀請了野花攝影師嘉莉•布萊頓（Kahlee
Brighton）發表一次演講，題目為《捕捉驚鴻一瞥之美：加州野花的慶典》。布萊頓帶了自己的相機到講座中，我驚訝地看到，她的相機是松下Lumix
DMC-FZ35，這並不是一部高端的相機，機身和鏡頭加起來的價值不超過五百美元。布萊頓一邊展示出野花的照片，一邊自豪地說：「我用這部相機去拍下這些照片，我沒有花哨的設備，無疑我的相機不能跟尼康或佳能相提並論，但我已經可以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
有趣的是，在那一刻我也沒有嚴肅地考慮她的說話。若要拍攝花蕊的大特寫圖片，你便需要一個微距鏡頭，但她的照相機鏡頭沒有微距功能，鏡頭甚至沒有互換性，我可以明顯地看到她沒有特寫圖片，這就像用手槍捕獵大象，或用小轎車拖貨櫃。
事實上，奧圖爾和布萊頓指出同樣的事情，區別在於，前者有昂貴的設備，而後者並不。但不管是誰，我還是不接受這些話。後來我才意識到，自己的態度正是「憎人富貴嫌人貧」。在理性上我同意他們的理念：「善用現有資源，盡力而為。」但在內心深處，我卻堅信「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然而，最近我卻變成了完全接受他們的想法。
前幾天我在洛杉磯會議中心參加了一個研討會，當時我被會議中心宏偉精妙的幾何設計迷住了，不幸的是，那時候我沒有帶任何專業的攝影機在身，正當失望之際，我想起了自己的手提電話，我告訴自己：「有一點東西總比交白卷好。」於是我使用手機對同一場景拍了許多張不同角度的圖片，手機照片的圖像質素當然較差，其針孔鏡頭亦不足以覆蓋大面積的場景。不過，回家後我把多張圖片在電腦上組裝成一張照片，我發現，集成圖片的解像度是可以接受的，而且圖片還具有真正的廣視角。這些圖片跟尼康或者佳能拍攝的照片是不同的，但無論如何，我達成了捕捉洛杉磯會議中心之美的目標。哈！現在我的口吻就好像奧圖爾和布萊頓！中國諺語有云：「退而求其次。」「馬死落地行。」這些很簡單的理念，可以讓我們生活得更快樂。有時，所謂「其次」也能夠給你意外的驚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