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創豪

在拙文中我經常使用「驚喜」、「驚異」這類詞，意外收穫的英語單詞是「serendipity」，第一次使用這個詞的作家是英國人霍勒斯•沃波爾（Horace Walpole），於一七五四年他基於波斯童話【塞倫迪普的三個王子】（Three Princes of Serendip）而創造了這個字，在故事中這三個王子總是得到驚人的意外發現。

維基百科列舉了約八十個例子，來說明意外收穫如何發生在化學、藥理學、醫學、生物學、物理學、天文學、工程、地理勘探、社會科學之中（http://en.wikipedia.org/wiki/Serendipity）。其中一個著名的科學例子是：在冷戰期間，美國以衛星探測前蘇聯的核爆試驗，但竟然發現了強力的宇宙伽瑪射線。最有名的地理勘探例子是：一四九二年哥倫布試圖尋找通往東方的新途徑，但結果他在美洲登陸。

然而，維基百科似乎遺漏了一些重要的東西，所有維基百科的條目都是由許多作者合寫，但在這條目中只有一個源自攝影的例子，那照片原本的主體是一隻棲息在樹上的黑冠夜鷺，攝影師後來才發現，一隻啄木鳥也被攝進了圖像裡面。但為什麼維基百科只有一個藝術家無心插柳柳成蔭的例子呢？我猜想，也許這是因為人們難以追溯藝術家的創作過程。

在好奇心之驅使下，我用關鍵字「serendipity photography」搜索谷歌，搜索結果顯示：很多商業攝影工作室用這個名字作為其業務的名稱，但他 們的意思是，他們的客戶會驚奇地發現其照片是何等美麗，而不是攝影師驚訝於不可預見的狀況。

幸運的是，我發現了一篇關於美國攝影師安塞爾亞當斯（Ansel Adams）的訪問。亞當斯說：一九四一年在新墨西哥州拍攝的【昇月】，無疑是他最受歡迎的單一作品。但他承認那無非是意外收穫，當時他工作了一整天後，並沒有發現什麼有趣的東西可供拍攝，在駕車回家途中，他偶然地向左邊掃了一眼，卻發現了一個非常漂亮的月出情景，於是他停下車，攝取了這永恆不朽的藝術極品。

我十分欣賞亞當斯的誠實，但許多攝影師並沒有記錄他們的創作過程，看來一切成果好像是經過詳細規劃而得來的。坦率地說，我的許多照片是意外的產物，例如去年底和今年初異常寒冷的天氣，造就了我的雪景攝影。去年十一月我和朋友打算到亞利桑那州的南狼丘獵影，但暴風雪使深沙路無法通車。經過簡短的討論後，我們改變計畫，去大峽谷南緣拍攝雪景，我們致電大峽谷園務處詢問路面情況，但對方回答：大峽谷的能見度很低，我說服整個團隊不管怎樣也要繼續前進，結果我們成功地拍攝到大峽谷的暴風雪。

今年一月，我和內子參加了一個參觀中國張家界的旅行團，通常在張家界一年中只有五天下雪，但今年初整個華南都籠罩在暴風雪底下，不消說，許多道路被厚厚的積雪封鎖而無法通行，因此，旅遊巴士被迫折返原地。等待了一天後，路面情況開始改善，於是我們前赴張家界的一部份地方，但天門山、袁家界、鳳凰古城……等，只能緣慳一面。導遊跟我們開玩笑說：「你一早已經計畫觀看雪山，對嗎？」其實我的攝影器材完全沒有防濕套，但不致於交白卷，我已經感激萬分！

有些讀者可能會問我：「維基百科開放給所有作者，你為什麼不加入攝影中意外收穫的例子呢？」如前所述，找出例子相當困難。我不是一個有名的攝影師，如果我加上自己的例子，恐怕其他作者會稍後刪除它們。無論如何，藝術就像科學一般，意外驚喜發揮了極其重要的作用，攝影師的另一個稱呼就是探險家！

20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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