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心理學家將智慧定義為提高生存能耐以適應環境的能力(如韋克斯勒(David Wechsler)、 安德森(John
Anderson)),這觀點是基於進化論:適者生存。然而,一些進化論者指出,許多人類活動似乎並不能提高生存效率,例如宗教活動,因此,他們說這些都是進化進程中的副產品,當我們企圖適應環境時,我們不經意地製造了一些無用,甚至是有害的東西。
如果我們同意這一個對智慧的定義,我們可以說藝術家不是智者,並且藝術是無用的
。不錯,有些名畫以百萬美元的天價拍賣,但大多數藝術家都是一窮二白。
加州有幾座非傳統的藝術作品,其創作人沒有得到任何財政支持,他們不僅不能靠其作品賺錢,而且他們投入了自己不少時間和資源。也許在許多人眼中,他們都是蠢人,其作品無非廢物,
瓦特塔(Watts Towers)和救贖山(Salvation Mountain)是這種藝術品的典型例子。
瓦特塔位於洛杉磯市一個治安不良的地區,它的創造者是意大利移民西蒙盧地亞(Simon Rodia)
,盧地亞在十九世紀後期來到美國,一九二一年,他在洛杉磯購買了一片土地,並開始在這裡建造一組高塔。盧地亞個子短小(四英尺加十英寸),但他花了三十四年時間,單槍匹馬地用碎玻璃、貝殼、陶器、瓦片,去建成這龐然大物。然而,有一天他施工時摔倒,
導致身體嚴重受傷,跟著後他突然決定結束該項工程。
三十四年不是很短的時間,如果他「有效地」利用這段時間,他可能已經獲取兩個學士學位、兩個碩士學位、兩個博士學位,他可能會賺到不少錢。但為什麼他竟然痴迷於這沒有實用價值的東西呢?現在瓦特塔被列為美國國家註冊史蹟,但曾經何時,它幾乎從地圖上消失。一九五六年,一場大火燒毀了盧地亞的房子,這房子與瓦特塔毗鄰,於是政府打算拆除盧地亞房子的剩餘部分和瓦特塔,幸好一些市民收集簽名,向有關當局提交了一份請願書,瓦特塔才得以保存下來。不然的話,盧地亞三十四年的努力最終可能付諸流水。
最近我造訪了另一個龐然大物:救贖山,救贖山位於算是窮鄉僻壤的加州板橋市(Slab
City),這不尋常的藝術品是由倫納德奈特(Leonard Knight
)創建的,這是一座用粘土和油漆構成的小山,上面遍佈基督教主題的圖案。倫納德是朝鮮戰爭的退伍軍人,他在三十五歲成為基督徒後,便一直想盡可能向人傳達「神是愛」的信息。一九八四年,倫納德在亞利桑那州任職汽車技術員,有一個週末他前往板橋市,突然他萌發使用熱氣球傳福音的想法,他打算在熱氣球印上「神是愛」,但不管他怎麼努力嘗試,氣球仍然無法升空。後來倫納德切換計劃:在板橋市建立救贖山。
隨後二十八年,他用非常原始的工具和廉價的材料,在小山畫上基督教的圖標。但跟瓦特塔一樣,救贖山幾乎蕩然無存,政府以這小山的油料含鉛過高為藉口,決定將其摧毀,但其實它的含鉛量並無超標。無獨有偶,許多當地居民聯署了一份請願書,因此救贖山被保存下來。
我完全理解為什麼有些人要銷毀瓦特塔和救贖山,畢竟,我們生活在強調務實的資本主義社會,這些藝術品的實用價值是什麼?似乎沒有。以進化論的角度來看,這類型的藝術品可以增強我們的生存能耐嗎?看來不會。然而,沒有像盧地亞和倫納德這些大智若愚的人,這世界將會是一個沈悶的荒原。許多聰明人都知道如何做成本效益的分析,但我們的世界之所以是如此豐富多彩,是因為有時一些人毫不關心成本和效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