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主義與因果分析

余創豪

今天在報上讀到一位作者回應我討論恐怖主義的文章:「他的言論看似客觀理性,其實只是迴避問題……史學界裡總會有一些人﹐在檢討近現當代史的時候﹐往往在詞窮理屈之下﹐就特別喜歡強調事件的孤立性和偶發性。」十分多謝那位作者的分析,我相信對話、交流是發掘知識的良好途徑。我一向迴避政治問題,政治立場往往影響人們﹙包括自己在內﹚對於事情的看法,例如有人指責美國殺死南斯拉夫人、伊拉克人,可是,被南斯拉夫人屠殺的阿爾巴尼亞人、被伊拉克人屠殺的科威特人、庫爾德人,卻會有不同看法。我不是鼓吹相對主義,我只是將之擱下不論,將注意力放在因果分析的問題上。

到底我們應該怎樣看事件的「關連性」和「孤立性」呢?應該怎樣分析「因果關係」呢?統計學家指出:世界上好像沒有孤立的東西,任何事情都有或輕或重的相互關連,例如有一項研究發現,一個城市居民喝酒的份量,與教師的薪水成正比!按照常識,我們當然會否定他們之間有因果關係。但是,常識會欺騙我們!例如有一項研究顯示:經常在互聯網上消磨時間的人,心理比較沉鬱,不謹慎的心理學家,會作出很多合乎常識的因果推論,例如經常上網者,缺乏真正社交生活,影響心理健康……。但是這種關聯性其實可以有不同解釋,如心理不健康者,選擇上網去逃避現實。故此因果分析專家如披爾﹙Judith Pearl﹚、基摩﹙Clark Glymour﹚……等發展出複雜的數學模式,來避免「甲在前、乙在後」或者「甲乙有一定關連」這種常識因果的錯誤。

另一位專門於因果分析的學者大衛.魯益斯﹙David Lewis﹚,提出一個十分有意思的問題:「雖然甲發生、乙也發生,但假若甲沒有發生,乙是否仍然會發生呢?」一般人會說:「歷史沒有如果,發生的已經發生,我們不能作出改寫歷史的假設。」其實,這是一個誤解,不少社會科學家、歷史學家都採用「假如甲沒有發生……」這種方法進行研究,此方法稱為 counterfactual、subjunctive conditional、modal logic、或者「思想實驗」﹙thought experiment﹚。

針對恐怖主義襲擊美國的問題,法學教授詹姆斯.何新﹙James Hirsen﹚作出如下分析:「假設美國沒有執行某些外交政策,恐怖襲擊仍然會發生!」他指出深層問題是伊斯蘭教與西方基督教文化的衝突。無獨有偶,宣教師積夫約翰生﹙Jeff Johnson﹚亦有類似看法,積夫專門於回教徒福音事工已有十五年,他與家人曾在巴基斯坦、阿富汗傳道,而且對回教文化有深入研究,他認為:即使美國沒有支持以色列、沒有在沙地阿拉伯駐軍,穆斯林世界仍然會極端憎恨美國和西方,一來他們認為回教信仰獨一無二,二來有些回教徒的烏托邦是七世紀時代的阿拉伯生活,所以他們排斥現代西方文明。這正好接著下面關於「孤立事件」的討論。

有趣的是,在恐怖襲擊事件發生之後,不少同情回教的宗教學者,都強調極端回教恐怖份子是伊斯蘭教裡面的少數,恐怖主義在廣大的伊斯蘭世界裡面,只是孤立事件。現今在美國境內的回教徒,有些受到白人攻擊,但難得的是,有不少美國人站出來為伊斯蘭教辯護。雖然我沒有作出正式統計,但看來絕大多數的美國傳媒,都沒有對伊斯蘭教口誅筆伐。其實,在漫長的伊斯蘭教歷史裡面,挖掘他們黑暗面並不困難;即使今天不少回教國家,也有罄竹難書的罪行,對我這中國人有切膚之痛的事件,是印尼回教徒打著「阿拉」的口號排華,還有是菲律賓伊斯蘭遊擊隊綁架和殺害中國人。無論如何,多數美國傳媒不但沒有利用這次事件清算回教,反而呼籲群眾冷靜地、公平地對待回教徒。這種理性態度是值得我們欣賞、學習的。

以我目前有限的資料來看,對世界構成嚴重威脅的,不是美國的「霸權主義」,而是回教極端主義,美國人不會無緣無故在我頭上放炸彈,但是我在戲院、餐廳、飛機……,卻可能會不明不白地灰飛煙滅,我恐怕不少作者因著政治立場,而將矛頭錯指。讀者如果有興趣探討回教極端主義,請參看另兩篇文章:【恐怖主義與基督教的理性秩序】、【伊斯蘭聖戰】。

 2001.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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