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巴基斯坦接二連三發生恐怖襲擊，該國軍方疲於奔命，巴基斯坦駐聯合國大使胡賽因哈卡尼（Husain
Haqqani）就此些事件接受美國有線新聞網絡的訪問，節目主持人法瑞德（Fareed
Zakaria）提出了一個尖銳的問題：去年襲擊印度的巴基斯坦恐怖組織仍然活躍，軍方是否盡了全力進行打擊？哈卡尼說：恐怖組織難以完全消滅，即使是以色列也無法完全瓦解威脅自己的恐怖組織。
驟耳聽來，哈卡尼的答案好像有點突兀，巴基斯坦也是伊斯蘭國家，好幾位印度朋友曾經不約而同地對我說：印度與巴基斯坦在克什米爾的衝突，就好像以色列與阿拉伯國家在巴勒斯坦的矛盾。印度人認為克什米爾的暴力事件是恐怖襲擊，巴基斯坦人則認為是追求民族解放，而事實上，大多數伊斯蘭國家都反對以色列打壓敵對活動。哈卡尼首先以「恐怖組織」稱呼反以色列武裝分子，並且以巴基斯坦政府對抗境內恐怖組織來類比以色列的軍事行動，那麼，哈卡尼是否不慎失言呢？
不過，當我們意識到哈卡尼的話是講給美國人聽，那麼就不足為奇了，更何況現在巴基斯坦要爭取美國七十五億美元的援助。三年前，哈卡尼曾任波士頓大學教授，當時他這樣評論伊斯蘭國家的對美政策：「不論是巴基斯坦，還是埃及，他們的模式，就是最低限度地配合美國人，然後從美國人手上獲得最大限度的資助。」哈卡尼的確是言行一致、充滿政治智慧的外家家。
提起說話的智慧，我不得不提起胡里（Rami
Khouri），胡里是巴勒斯坦人，現任黎巴嫩【每日星報】的政治評論員，昨天胡里來到美國亞歷桑那州立大學演講，博得全場觀眾掌聲。胡里對美國政策有許多批評，不過，他同時指出：阿拉伯人趨向極端主義，是因為沒有渠道可以達到和平改革。相反，美國人有幸生於民主社會，公民運動可以成功，一個經典例子就是上世紀六十年代馬丁路德金牧師帶領的民權運動，結束了種族隔離。我不禁佩服他，美國觀眾聽到這番說話，心中當然十分舒服。
胡里為阿拉伯極端組織辯護時，也發揮了採用對方價值系統的技巧，他問：那些伊斯蘭極端組織是否具有合法性呢？隨即他反問聽眾：北愛爾蘭共和軍是否具有合法性呢？事實上，美國政府接受共和軍到談判桌上，協調英國與共和軍和解，這模式為什麼不能應用在中東呢？他為武裝分子攻擊外國人辯護的時候指出：「你們不是曾經支援阿富汗對抗前蘇聯的侵略嗎？」
演講結束之後，一名觀眾提出關於「穆斯林兄弟會」的問題，胡里沒有馬上直接回答，他首先說：有些人質疑奧巴馬總統是否有資格贏取諾貝爾和平獎，但無論如何，奧巴馬將美國價值投射到全世界，例如榮譽與公義等美善的價值。此語一出，全場歡聲雷動、掌聲不絕。跟著胡里指出：湊巧的是，穆斯林兄弟會所強調的價值，也是榮譽與公義。筆者不禁會心微笑，「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是一種常用的辯論技巧，但更加高明的方法，是以為人家的盾來為自己辯護。
哈卡尼與胡里說話時都能夠順著觀眾而投其所好，這跟小布殊的口不擇言，形成了強烈對比。世界上多幾個哈卡尼、胡里，那麼協商、和解才有可能發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