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學怪人」

   

余創豪

 

許多小說和電影都把藝術家描繪為特立獨行之士,其實,不少科學家也很有個性,例如英國作家法美盧(Graham Farmelo)稱一九三三年諾貝爾物理學獎得主保羅狄拉克(Paul Dirac)為「最奇怪的人」。

狄拉克是何許人也?他是英國理論物理學家,對量子力學作出了重要貢獻,他在二十七歲時已成為英國皇家學會院士,但許多英國學者要到四、五十歲這一把年紀才獲此殊榮。在二十九歲時狄拉克當選為劍橋大學盧卡斯數學主任,牛頓和霍金也曾榮任這個位置。如前所述,狄拉克在三十而立之年獲得諾貝爾物理獎。

那麼,狄拉克有什麼奇怪之處呢?狄拉克不善於交際,當他還是個學生時,許多同學跟他上了一個學期的課也不認識他。若有人問他什麼,通常他只說「是」或「否」。有一次一位同學嘗試作破冰之旅,他對狄拉克說:「現在下雨,是不是?」狄拉克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窗前觀察天空,然後說:「雨停了。」看來,他把同學的話當為一個科學問題,因此他需要做觀察和給予一個準確的報告。

一九二九年狄拉克和另一個名叫海森堡的著名德國物理學家一起從舊金山乘坐遊輪到日本橫濱,在遊輪上海森堡與許多女孩跳舞,但狄拉克只是封閉在自己的世界中。狄拉克問海森堡:「為什麼你跳舞?」海森堡說:「因為有很多好女孩。」狄拉克思考了一會兒,之後繼續問:「你怎麼知道這些是好女孩?」然而,這並不意味著狄拉克沒有情趣,他喜歡周遊世界,也愛登山。

有一個女孩非常敬佩狄拉克,她寫了許多信給心儀之人,但狄拉克不是每一次都回答。當女孩表示抱怨時,狄拉克便把信件和問題編號,並逐一回答每個問題,如「信件號碼四,問題……答案……信件號碼五,問題……答案……。」難怪狄拉克在三十五歲才結婚。

儘管狄拉克缺乏社交技巧,他仍然完成了驚人的學術成就。然而,如果狄拉克活在當代,他的際遇又會如何呢?我猜狄拉克永遠不會成為英國皇家學會院士,或盧卡斯數學主任,更遑論被提名去角逐諾貝爾獎。為什麼呢?很多人都知道,今天在任何地方,平步青雲者不一定是那些最有見識的人,相反是口若懸河的人。如果你只會埋頭苦幹而不想花時間在社交應酬上,你可能永遠停留在社會階梯的底層。

現在,我們誇耀自己生活於多元化社會中,我們允許人們選擇自己喜歡的生活方式,但這是一種錯覺,在許多方面,我們的文化和制度都懲罰不合群的人。下一次當你遇到一個沈默寡言的人,或者看到一個男孩拒絕與女孩一起跳舞,或者讀了一封看似論文的情信,請不要嘲諷他,那人可能是另一個狄拉克。 

2011.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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