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思想特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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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創豪 |
二十年前，筆者在澳門東亞大學（今天的澳門大學）讀書，當時一位中文系的同窗跟學生報編輯在修改文章的方針上有不同意見，那位編輯並不是讀文學的，中文系的同學對編輯說：「我們讀中文系的人，想法跟你們這般人是不同的。」事後編輯感到不快。其實，那位中文系學生說得對，文學家的思維當然有異於自然科學家，這正如電腦工程師的想法和機械工程師不同、哲學家的邏輯跟心理學家不一樣。問題是：在那情況下，那位文學家可能潛意識地認為藝術思維不單只獨特，而且比其他東西優越，在言行舉止之間，有意或者無意地給予學生報編輯這個印象。
最近，筆者亦碰到類似情況，有些哲學教授工作的速度奇慢，同一段文字反覆修改了十幾次，拖了一年又一年卻仍然未能定稿，一位哲學教授解釋：「哲學研究就是需要這樣小心。」我坦白地回應：「任何學科，包括心理學、社會學、統計學 … 都需要小心翼翼進行研究。」另一位哲學教授說：「不同學科有不同取向，哲學研究就是務求清楚地解釋每個句子，在其他學科或者將要點說了就可以。」我知道再糾纏下去也沒有結果，我十分希望那些哲學家能夠花時間修讀其他學科，他們便可以知道，世界上有些人能夠花更短時間、更少筆墨，將觀念解釋得更清楚。
每隔一段時間，筆者總會碰到一些認為自己思想很特別的人，一位物理學家曾經對我說：「物理教育這課程並不是設在教育系，而是在物理系，因為物理學需要特別的思考方式。有些學生死背公式，結果腦袋充滿錯誤的觀念。」我曾經修讀統計學，死背統計學公式亦會導致錯誤的觀念，其實，任何學科都要活學活用。
筆者在明尼蘇達州讀書時，一位主修電腦的朋友對我說：「編寫電腦程式需要抽象思維，你沒有這種思想模式是跟不上的。」最近在某個互聯網論壇上，一位研究文化學的網友也聲稱文化學以特殊洞見參透事物，他批評那些讀哲學的人只膠著於定義和文字的層次。
類似例子可謂不勝枚舉，筆者只是一笑置之。不過，想深一層，「思維模式特殊」論，可以是一種有效的防身武器。
筆者主修過美術，至今仍從事業餘攝影，若有科學家、哲學家批評我的文章，我大可以說：「我全身充滿藝術細胞，故此以天馬行空的精神創作文章，你們講求實驗的科學方法、注重邏輯的哲學態度，是無法領略到本人的文章那種空山靈雨之境界。」
我也讀過統計學，並且略懂一點電腦，如果文學家質疑我的論點，我會說：「統計學、概率是十分嚴謹的科學思維，所以我的論証有板有眼、文章資料豐富，文學家和沒有受過數學訓練的人，當然無法體會我的作品之精髓。」
還有，我讀過心理學、哲學，面對科學家挑戰自己的意見，我又可以說：「心理學思考著眼於人類心靈深處，哲學則要看透表面而作出深刻分析，你們科學家拘泥於數字和表層的東西，又怎可能明白我的視野？」
2006.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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