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家亨利(O. Henry)把人生比喻為「絢爛的浪費」，這話絕不過份，想一想， 現在教育把人困在學校中二、三十年，換來只是「昂貴的自尊」，學術何嘗不是 一種「絢爛的浪費」？
最近史丹福大學一位教授馬田安達臣指出美國知識份子正在摧毀大學和欺騙學 生，有很多大學教授把教學任務交給助教，自己要「專心從事研究」云云，但安 達臣查問很多「一流學者」，要他們說出自己領域中權威學報的名字，和五年中 自己最喜歡的文章，結果那些「一流學者」都交了白卷。
大學花了龐大的人力物力去從事「研究」，但當中大多是浪費。不久前我和同事 一起參加一個學術會議，在開會前我緊張地預備論文，我的幾位同事都笑說：「你 不要太認真，沒有人會理會這些東西，其實所有一切都是狗屁垃圾。」同事們原本的說話更加挖苦，但我譯不出美國粗口的「神韻」。
一位同事還說：「當我的論文可以在學報上發表 ，我便不再相信其他學者的說 話。」這聽來頗有禪機，我想是我同事之見解太獨到，此致天下學者盡低頭吧！ 但我的同事隨即補充：「如果連我自己的垃圾也可以被學報接受，那麼其他人的 東西也可是是廢料，我連自己的話也不相信，那麼我又怎會去相信那些學者的話 呢？」
開會時一切順利，會後同事說：「多麼簡單！吹牛一番就可以支薪水了！」
當然，認真地鑽研學問者大有人在，例如統計學家與心理學家羅利杜非他(Larry Toothaker)，是我 所景仰的一位大師，大師的話，與我同事之言有異曲同工之妙，杜非他說在很多 權威的心理學報中，平均十篇論文中佔了四篇的統計學應用是錯誤的，所以不要相信專家的話。十居其四有錯，那麼還有六成是正確，這總算有一點安慰吧？但 杜非他補充：有四成是明顯地不對，另外六成是看不出是對還是錯。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為求名利，大家便不斷地製造「高級垃圾」，我現今亦「流落江湖」，也是無奈地繼續追求那「昂貴的自尊」和「絢爛的浪費」。
19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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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 Henry's House Austin, Texa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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