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年少時我是古龍小說迷,由此我學會了一點禪機:「讀書即是不讀書」、「書 已讀,在心中。」那時我把學業看得極之不重要。 待我稍年長時,讀書幾乎是我全部生命,但我越是讀書,卻越是不快樂,我大有 「千古悲哀我獨抱」之心,中外古今哲士數千年來都解決不了的問題,我全攬在 自己身上。 如今讀書越多,卻反而回復了古龍的禪機:「讀即是不讀,不讀即是讀。」想起 宇宙之無限,自己讀了一點書又算得什麼?世界上有千萬個難題,我能解決或面 對多少個?可以說,對付得最要緊的難題就是自我,即使我所學並無外在的報 酬,但書己「在心中」。 心和宇宙一樣,也可以是無限,無奈很多人卻把心困在有限中。比約十二世和保 羅田立克曾說過一些關於藝術本質的說話,我卻認為他們的話也可以伸展到一切 人文學科。比約十二世說:「藝術是讓心靈通向永恆的一扇窗子。」田立克說: 「藝術是人類本質與命運之結晶……美學活動是對損害人類自由之東西的抗 議……創造的根源是人類對另一個世界的希冀。」 學術就是理想!有限的自我穿過學術窗子,才可到達無限與永恆,可是穿即是不 穿,不穿即是穿,如果那扇窗子之後真是無限的話,那麼窗子這邊也不是那無限 的延伸嗎? 自己留學多年,鄉愁時濃時淡,前路進退維谷,成就患得患失,姑且就以一點旁 門左道的禪機自慰吧! (原載於“澳門日報”1990.1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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