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要「過癮」

余創豪

做人實在麻煩,古今往來,不少宗教和哲學都想推掉了人生的複雜煩惱,而追求一個寂靜祥和的理想國。

希臘哲學家柏拉圖說宇宙中有「物質界」和「理念界」,在這楷梯中最高層次的只是純形式,例如在物質界中有四方的檯、四方的屋子、四方的盒子,但在理念世界中卻再無那麼多勞什子,而只有一個完美的四方形式。

佛教的「三界說」則更進一步:在「欲界」中有物質、飲食、男女之慾這些東西,而「色界」則如前述的「理念界」,只是剩下形式,最高的「無色界」,連形式也沒有了!

但是,美國的經典科幻片集「星空奇遇記」(Star Trek),卻對傳統的宗教和哲學提出了挑戰。在片集中曾經有一些具「高級形式」的外太空生命,因任務之故而化身成人,卻愛上了五光十色的花花世界和做人的情趣,一位女外星人甚至說:「我喜歡這肉體為我帶來的感覺。」

在「新一代星空奇遇記」(Star TrekThe next generation)中,有一個高智慧外星生命名叫Q,Q常常以人的形象出現和主動要求參與地球人的事務,因為他認為做人實在很「過癮」。

這是「天神下凡」、「道成肉身」的現代版本,這也隱隱然地透露了美國人對現世人生、對社會之價值的肯定。

我雖然有宗教信仰,但我的態度卻近於「星空奇遇」的外星人,人世間的七情六慾、成敗得失、恩怨是非、學海書山,對我來說,總比「純形式」或甚至連形式也沒有的寂滅「過癮」。

人生就只有一次,我不甘願白白地跑一遭!我不是不去追求超越現世人生的境界,而是像翻譯聖經的著名學者耶柔米(Jerome)所說:「除非一個人有很多事情去幹,否則他是沒有可能完全地享受寂然不動。」

1991.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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