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我慢著腳步,

走在那破裂的透明空間,

由眼鏡往外看,

天地迷離得像溶掉了--

儘管他們在億萬年前已經分開過,

但此刻仿佛天要收回地,

這在失樂園時受了咒詛的地,

億萬年後,

現今變了臉色的天,

仍發出咆哮般密集的咒詛。

 

我快步走入屋內,

內裡有一道望不透的人牆,

他們從容言笑,

在吞雲吐霧中談論著,

杜瓊斯指數、

大收購計畫,

忽然變了色的臉,

爆發出如連珠炮的粗言穢語。

 

 

積水不退,

掩上了一呎,

室內亂作一團,

室外汽車頓變陸上行舟,

但又豈是得救的方舟?

我走出文明的保護,

走入淹著咒詛的大地,

每多走一步,

便多失去一截身體。

 

回想起少年時基督教的浸禮,

但此刻我被埋下水後,

復起的不再是新人了!

新過的已不能再新,

但我仍是樂於被埋,

在水中一切也慢下來,

繽紛的變成灰藍,

喧鬧的化為寂靜,

這是祝福還是咒詛。

 

19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