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丹奈特的圖靈機： |
|
生命起源與思想結構是沒有智慧嗎？ |
|
余創豪 |
最近美國亞歷桑亞州立大學邀請了許多大師級的進化論支持者前來演講，包括了塔夫斯大學（Tufts University）哲學教授丹奈特（Daniel Dennett），丹奈特跟英國的道金銀斯有點相似，他高調地以進化論反對宗教、創造論、智慧設計論，在傳媒中有極高曝光率。
進化比你更加有智慧
如我所料，丹奈特在演講中強調了生命起源完全可以用自然方法解釋，一名參與者向丹奈特提出這問題：「克里克（Francis
Crick）曾經說：『進化比你更加有智慧。』你對這句話怎樣評價呢？」克里克是已故的分子生物學家，曾經與華生（James
Watson）發現了脫氧核糖核酸（DNA）的結構，一九六二年榮獲諾貝爾獎。丹奈特強調克里克是無神論者，所以不能夠執著他這句話，去支持生命起源的背後有什麼「智慧」可言。他解釋：從前一些生物學家以為是沒有用的器官、或者是糟糕的生物結構，到後來卻發現原來是大有用途，原來是對進化過程大有幫助，所謂「進化比你更加有智慧」，應該是這樣去理解。其實，嚴格來說，克里克是不可知論者，而不是無神論者，但這是題外話。
湊巧的是，幾天之前筆者觀賞過奧爾森（Randy Olson）的紀錄片：【一群大笨鳥：演化論和智慧設計之鬧劇】，在電影中一些科學家指出：人類心臟是一個糟糕的設計，一些動物的構造更加莫名其妙，例如兔子無法在首次進食之後消化食物，故此要吃掉自己的糞便，然後再消化一次，【一群大笨鳥】追問：「這是哪門子的智慧設計？」也許，「進化比你更加有智慧」這句話和丹奈特的解釋，可以解答奧爾森的疑團。
丹奈特的理論隱含了「凡存在的都合理，凡合理的都存在」這意思，即使是表面看來沒有功能、不合理東西，最後都會配合進化這個大方向、大目的。其實，基督教亦相信「神叫萬事互相效力」，看來好像是超乎人類智慧的生命現象（「進化比你更加有智慧」），其背後到底是有智慧還是沒有智慧呢？我相信這並不是生物學能夠回答的問題。
心靈創造論者
丹奈特從生物學引申出哲學理論，他當然認為這現象背後沒有智慧，有趣的是，在演講中丹奈特把達爾文進化論比作圖靈機（Turing Machine），圖靈機是英國數學家、邏輯學家圖靈（Alan M. Turing）在一九三六年提出的假想電腦。圖靈認為：若要創造一部完美的計算機器，那麼這部機器並不需要明白算術是什麼，電腦的表現無非取決於它所接收的符號。
同樣道理，在建構生命的過程中，遺傳基因、細胞並不需要明白生命是什麼，但也可以沒有智慧地、無意識地運作。在進化論與圖靈機的對照之下，丹奈特不但批判反進化論的創造論者，也批判不接受人類心靈無非是物質的「心靈創造論者」，心靈創造論者是何許人呢？丹奈特列舉出一連串鼎鼎有名的學者，例如內格爾（Thomas Nagel）、瑟爾（John Searle）、傅德（Jerry Fodor）……。
那些「心靈創造論者」質疑：人類的心靈本質能否純粹以神經原（neurons）這類物質來解釋，有些則否認思想的過程、結構可以比擬作電腦。其實，電腦工程學的人工智慧，正是隱含了「思想可以簡化為物質」這個假設，人工智慧之父明思基（Marvin Minsky）在【思想社會】（Society of mind）中，便提倡「智慧由沒有智慧的個體組成」。筆者對電腦工程的認識甚為有限，但以筆者所知，日本傾全國之力推動的「第五代電腦」計劃，到頭來仍然無法製造出具有人工智能的電腦，著名物理學家加來道雄（Michio Kaku）懷疑在可見將來，好像科幻片中的聰明機械人能否實現。
筆者在修讀心理學時曾經研習認知心理學（Cognitive psychology），鑽研哲學時亦涉獵了心靈哲學（Philosophy of mind），「思想過程是否可以比擬電腦？人類心靈是否就等同物質？」基本上，這些問題還未有定論，內格爾、瑟爾、傅德等人，並不是基於宗教立場去反對以機械唯物的觀點看待思想，例如傅德認為：即使是最精密的電腦，也無法作出「最佳 解釋推論」（Inference to the best explanation）或者「溯因推理」（Abduction），丹奈特沒有提及英國數學家彭羅斯（Roger Penrose），彭羅斯也否定人腦與電腦的比擬，因為他發覺人類能夠憑直覺判斷對錯，但電腦卻不能。
說科學理論是假設等同思想封閉嗎？
簡言之，圖靈機是一部假想機器，「思想可以由物質與無智慧的元素構成」這說法，到目前為止還是一個假設。但最令我感到不安的是：每當有人指出一些科學理論無非是假設時，提出者便會被批評為天真、思想封閉、不理解科學真義、搬出「假設」來作為維護過時宗教的託辭 ……。坦白說，我不清楚「思想是物質」、「思想過程是電腦運算」這些假設能否被驗証，或者學者是否有興趣對它進行驗証，以我所知，大部分人都已經接受了這個前提，然後由此而引伸出相關的推論。
期望有一天聽眾有機會聆聽彭羅斯、內格爾、傅德的見解，也希望有一天丹奈特能夠對世界展示出真正的圖靈機、人工智能，這樣筆者便不需要那麼辛苦撰寫文章，只須列出大綱，然後讓電腦做我的「槍手」（捉刀人）。
2009/2/20
Navigation
|
Essay Menu
|
Main menu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