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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大辯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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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道德基礎是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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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創豪 |
昨天亞利桑那州立大學舉行了一個盛大的研討會，這研討會的題目十分吸引人：「宏大辯論：科學能否告訴我們怎樣去分辨是非黑白？」當晚有七位明星級的學者或作家參加了這場辯論，在這短文中，我當然不能評述所有講者的觀點，所以我暫 且把焦點放在薩姆哈里斯（Sam Harris）身上。
薩姆哈里斯發表了一系列反宗教的書籍，如【信仰的終結】（The end of faith）、【致函予基督教國家】（Letter to a Christian nation），而近作是【道德景觀】（Moral Landscape），他的名字因其高姿態的無神論而變成家喻戶曉。在本次研討會中，哈里斯總結了他在【道德景觀】發表的意見，許多人認為，科學告訴我們什麼是真相（事實），而宗教則告訴我們何為善惡（價值），但哈里斯堅持不應該有事實與價值的區別，實然（What is）就是應然（What ought to be）。科學事實讓我們了解自己和我們所處的世界，因此，科學事實可以改善人類的道德。在他看來，科學不只是自然科學（物理、化學、生物），而是包括了所有尊重證據和誠實的推理，在這個意義上，社會科學也算是科學。他用一個簡單的例子來說明他的論點：吸煙可導致癌症，這是事實，因此，吸煙應該是不好的。哈里斯沒有放棄任何機會去攻擊基督教，他說：「水是H2O，這是科學事實，如果一個基督徒化學家認為，基於【聖經創世紀】，他對水的化學結構有不同看法，他的價值判斷不能改變事實。」請恕我無知，我不知道有那一位基督教化學家否認水是H2O。
勞倫斯克勞斯（Lawrence Krauss）是專題討論會的其中一位嘉賓講者，他是亞利桑那州立大學「地球與太空探索學院」的教授。克勞斯支持哈里斯，他說：「一些事實和其良好後果是非常明顯的，例如在一些國家中，解放婦女令她們貢獻經濟，她們的自我價值意識因此而提高。從長遠來看，這會創造出一個更穩定和持續的社會環境，這是一個事實，因此，解放婦女是應該的。」
對我來說，這些論證似乎有一些混亂，哈里斯指出一種生物學事實（吸煙致癌），而克勞斯則提出一種社會事實（婦解令社會穩定）。當我們想從事實推斷出道德價值時，我們應該參考什麼事實呢？進化心理學家羅伯特賴特（Robert Wright）認為，在進化過程中，為了保證物種的生存繁殖，男性盡可能造出許多嬰兒，所以，男人傾向風流。假設賴特所說的生物學事實是正確的，但是，如果有人用此去合理化濫交、召妓、包二奶，你可能會說，生物的自然傾向不能躍進為應然，如果你學過哲學，你會指出它是一個自然主義的謬誤（naturalistic fallacy）。然而，在這個問題上還有一個社會層面，可能有人會指出，性解放會打破家庭制度，從長遠來看，它不會產生一個穩定的和可持續的社會環境。假設這也是一個社會事實，那麼我們應該選擇哪一個事實去建立道德原則呢？
哈里斯以吸煙為例，讓我們來看看另一個不良嗜好：酗酒，飲酒會傷害肝臟，並損害大腦的判斷能力，這是一個生物學事實。從一九二零年至一九三三年，美國禁止銷售，生產和運輸酒精，雖然禁酒法減少了酒精消費，但是它破壞社會的「河蟹」和穩定，因為禁酒法刺激更多犯罪活動。一九二零年之前，黑手黨的活動限制在開賭和盜竊，禁酒後，他們有組織地販賣私酒，而且烈酒越來越流行，因為走私烈酒更有利可圖，最後在一九三三年這法律被廢除。由此來看，禁酒是壞事，這是一種社會事實。
總言之，即使我們獲得充分的資料，事實本身不能自動引伸為價值觀，有太多事實擺在眼前，我們需要以價值觀去選擇和衡量事實，換言之，科學並非最終和唯一的答案。而且，若果我們排斥基督教，甚至所有宗教，這又會造成一個不穩定、不「河蟹」、不可持續的社會環境呢？
2010.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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