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沙特阿拉伯三邊關係的複雜性 !
余創豪 chonghoyu@gmail.com
今年 12 月 7 日中國國家領導人習近平到沙特阿拉伯進行為期三天的國事訪問，預計
雙方協議所涉及的金額可能高達 300 億美元。現時中國已經是沙特阿拉伯最大的貿易夥
伴，中國朝野對雙邊關係的發展遠景一片看好，中方的論述是：美國在中東搞霸權主義，
但美國的干涉並沒有為阿拉伯國家帶來和平與穩定，因此阿拉伯世界對美國反感，而中國
的不干涉、和平共處、雙贏互利政策對沙特阿拉伯和其他波斯灣國家則顯出巨大的吸引
力。
舉例說，中國全球化智庫副主任高志凱指出：「1970
年代以後，美國對於中東地區的控制非常強烈，阿拉伯
世界爆發過顏色革命，很多國家的政府都被推翻了，很
多國家陷於內亂之中，這背後多多少少都有美國的影
子。兩伊戰爭，美國在支持伊拉克打伊朗之後，突然之
間就爆發了美國和伊拉克的第一次戰爭，然後繼而又發
生了美國對伊拉克的第二次戰爭。美國在阿拉伯世界裡
真的是把自己的聲譽給打破了。」
不過，以上所說未免有過度簡化、甚至扭曲之嫌，事
實上，在許多國際事件中，沙特阿拉伯並不反對、甚至
要求美國的干預。自二戰以來，兩國結盟對抗共產主
義，1979 年蘇聯入侵阿富汗，兩國攜手援助阿富汗抗蘇。在兩伊戰爭中，奉行伊斯蘭遜
尼派的沙特阿拉伯反對輸出什葉派革命的伊朗，後來伊朗開始發展核子科技，沙特斥責伊
朗為「邪惡」 國家，沙特國王阿卜杜拉一再促請美國摧毀伊朗的核設施，甚至要求美國
全面攻佔伊朗；沙特和伊朗各自在全球多處地方主導代理人戰爭，例如雙方都介入也門的
內戰，論者稱之為「中東的冷戰」。在 1991 年第一次波斯灣戰爭中，沙特歡迎美軍進駐
去保護自己，在光復科威特方面與美國立場一致。2011 年 3 月，敘利亞內戰升溫，沙特
希望剷除敘利亞總統阿薩德，沙特對美國在敘利亞的不作為表示異議。在奧巴馬執政期
間，美國與沙特的關係出現大幅度下滑，原因之一是沙特不滿奧巴馬不積極干預伊朗和敘
利亞，沒有保障沙特的安全！
高志凱又指出：「中國和阿拉伯國家之間沒有發生過系統性、機構性的種族歧視。中
國以及中國人民能夠尊重伊斯蘭教，能夠跟伊斯蘭教的信徒們相處無間，這一點也至關重
要。」寧夏大學中國阿拉伯國家研究院院長李紹先說：「中華文化和伊斯蘭文化有一個最
大的共同點，中國崇尚以和為貴，阿拉伯世界也崇尚和平，伊斯蘭實際上就是和平的意
思。而且中國崇尚中庸，不走極端，而阿拉伯伊斯蘭也崇尚中正。實際上雙方的文化有非
常多共同的一面。在這樣的一種背景下，中阿的文化交流、中阿的文明互鑑，就會保證中
阿的合作夥伴關係更深入地發展。」
阿拉伯伊斯蘭是否崇尚中正而不走極端呢？事實上，沙特阿拉伯、阿拉伯聯合酋長
國、阿曼、科威特所推崇的伊斯蘭瓦哈比教派走原教旨主義的道路，瓦哈比教徒認為，所
有不信奉伊斯蘭教的人都是異教徒和敵人。九一一 事件的十九個劫機者裏面，有十五個
是沙特阿拉伯人。中國和阿拉伯伊斯蘭還未發生「文明衝突」，因為前者牢牢地控制意識
形態，瓦哈比教派根本沒有機會進入中國宣教。然而，隨着中國加大對阿拉伯世界的投資
和更多中國人進入當地，發生在其他一帶一路國家的文化衝突又會否重演呢？此外，去年
中國國務委員兼外長王毅和伊朗外長扎里夫簽署了 25 年全面合作協議，當中伊關係逐漸
走近時，這樣會否引起阿拉伯世界的反彈呢， 或者是兩邊都不討好呢？ 在上邊會議期
間，中沙聯合聲明提及伊朗和阿聯酋之間三個有爭議的島嶼應該根據國際法處理，雙方並
且譴責恐怖主義，伊朗外交部召見中國大使，表達強烈不滿。
美國和阿拉伯國家的確有許多矛盾，雙方關係起起伏伏，既有合作，亦有衝突。在以
巴衝突上沙特一直反對美國親以色列的立場。如前所述，兩個關係在奧巴馬主政期間出現
裂痕，不過， 2017 年 4 月，特朗普總統下令向敘利亞發射 59 在枚巡航導彈，從而懲罰敘
利亞使用化學武器，隨後沙特政府發表聲明， 「讚揚美國總統特朗普做出的這一勇敢決
定，鑑於國際社會未能阻止該政權對其人民的殘暴行為，該政權對其人民犯下的罪行作出
回應， 」 美國的軍事行動是值得支持的。同 年 5 月特朗普訪問沙特，雙方簽署了金額高
達 1100 億美元的軍售協議，兩國關係得以緩和。 然而，2018 年 10 月沙特持不同政見者
和華盛頓郵報記者卡舒吉在沙特駐土耳其領事館被暗殺和肢解，這事件導致兩國關係陷入
低谷。12 月 6 日，美國聯邦法院駁回了針對沙特阿拉伯王儲關於卡舒吉遇害案的訴訟，
這是基於美國國務院宣布沙特王子享有國家元首的豁免權。這宣告發生在習近平訪問沙特
一天之前， 到底這是巧合還是美國以此去重新拉攏沙特呢？
無論如何，美國與沙特阿拉伯已經有悠久的雙邊關係，兩國的合作始於 1933 年，雙
方在 1951 年 簽署了《共同防禦援助協定》。在國家安全上沙特仍然倚賴美國，由 20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