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恐怖主義

經濟恐怖主義

余創豪

工資獎金跟工作表現沒有必然關聯

奧巴馬總統最近簽署了華爾街改革法案，要求華爾街對社會負責。事實上，許多華爾街大亨和的大企業總裁已經有不少不負責任的表現，你一定會記得，美國國際集團（AIG）需要政府注資才能繼續生存，納稅人的錢拯救了AIG後，AIG分發巨額獎金給高級管理人員，奧巴馬的首席經濟顧問薩默斯（Larry Summers）說：他不能對AIG的獎金事件做任何事情，因為這些高級員工和公司簽訂了合同。AIG這樣辯護：為了留住人才，豐厚的獎金是必要的。然而，幾乎每一個行業都需要吸引人的工資，以留住最優秀的員工，在美國學校老師是一份低報酬的職業，而美國教育的質素一向為人詬病，為什麼沒有人去支付一百萬美元的薪金來留住最優秀的教師呢？

事實上，要巨額工資和獎金才可以令首席執行長和高級管理人員保持最好表現，只是一個違背事實神話。麻省理工學院經濟系教授丹阿雷利（Dan Ariely）研究過工作績效和金錢獎勵之間的關係，他發現，就勞動工作而言，較高的金錢激勵的確能引發出更好的工作表現，但對於勞心的工作來，超額獎勵會導致反效果，當工資和獎金過高，行政人員會致力於努力保護自己的利益，而不是著眼於工作。

阿雷利的研究證明了人們一直以來的所抱的想法，美國高級管理人員和一般工人的平均工資比例大約為三百五十比一，在其他國家這差距是美國的一半，甚至更少。在金融海嘯之前，通用和克萊斯勒的首席執行長獲得比在豐田和本田的總裁較高的報酬，但哪些公司製做出性能更好的汽車呢？

總裁的工資獎金跟工作表現沒有必然關聯，這已不是一個秘密。由一九九九年至二零零五年，菲奧莉娜（Carly Fiorina）擔任惠普（HP）公司的首席執行長，在此期間，為了削減成本，她解僱了約三萬名職工，並且把職位外判到海外，但為什麼她沒有減少自己和高級管理人員的工資去降低營運成本呢？在她任職執行長期間，惠普失去了一半的市場價值。去年四月商業周刊網站康德納斯（Condé Nast Portfolio）把菲奧莉娜列入「有史以來二十個最差美國首席執行長」之一，儘管如此，當菲奧莉娜離開惠普公司時，她收到超過二千一百萬美元的遣散費。

蘋果電腦公司前總裁吉爾阿梅里奧（Gil Amelio）是另一個笑話，阿梅里奧的任期只是從一九九六年至九七的短短一年，但在這段期間，蘋果公司的股票跌至十二年來最低，阿梅里奧辭職後，史蒂夫喬布斯（Steve Jobs）成為蘋果的臨時首席執行長。十年後喬布斯回顧這段歷史說：當時「蘋果就像一艘底部洞穿的漏水破船」。信不信由你，當阿梅里奧離開這「漏水船」的時侯，他收到九百萬美元。就像AIG的情況，這是「合同」規定的。

「和平、理性」的勒索

在【經濟學的事實和謬誤】一書中，托馬斯索維爾（Thomas Sowell）為以上情況提出一個解釋，索維爾說：這是最快和最廉價去送走糟糕總裁的方式。由於合同的規限，辭掉總裁或高級行政人員非常困難，如果董事會要驅逐他，但他堅持留在公司，這將導致費時和昂貴的法律訴訟，因此，許多公司寧願付錢給他離開。我稱這種行徑為「經濟恐怖主義」。恐怖分子扣押了人質，要求人們履行他的要求，否則會對人質不利。同樣，首席執行長挾持公司，甚至整個經濟作為「人質」，如果您不支付贖金，他們將繼續破壞。

也許有人會反駁：是否每個人都會做同樣的事情呢？當工人不滿意自己的薪酬水平時，他們的工運行動也會影響整個社會，例如當地鐵工人罷工，許多市民無法使用此公共交通工具，難道他們不算是挾持公司和社會為「人質」嗎？為什麼不稱他們為「經濟恐怖分子」？兩者是有差異的，當罷工失控，警方會以催淚彈、水炮橡、膠子彈控制局面。但沒有警察會對首席執行長發射催淚瓦斯和水炮，因為執行長以「和平、理性」的方式勒索，所以從來不會負上「激進」的罪名。

拉撒路和財主，牧師和總裁

基督教傳統一直批評為富不仁者，【路加福音】第十六章記載了以下的比喻：「有一個財主穿著紫色袍和細麻布衣服，天天奢華宴樂。有一個討飯的，名叫拉撒路，渾身生瘡，被人放在財主門口，要得財主桌子上掉下來的零碎充飢，並且狗來舔他的瘡。後來那討飯的死了，被天使帶去放在亞伯拉罕的懷裡；財主也死了，並且埋葬了，他在陰間受痛苦，舉目遠遠地望見亞伯拉罕，又望見拉撒路在他懷裡，就喊著說︰『我祖亞伯拉罕哪，可憐我吧！打發拉撒路來, 用指頭尖蘸點水，涼涼我的舌頭，因為我在這火焰裡，極其痛苦。』亞伯拉罕說︰『兒啊！你該回想你生前享過福，拉撒路也受過苦；如今他在這裡得安慰，你倒受痛苦。不但這樣，並且在你我之間，有深淵限定，以致人要從這裡過到你們那裡，是不能的，要從那邊過到我們這邊，也是不能的』。」

不過，如果拉撒路和財主死後的待遇倒轉過來，你會有什麼惑想呢？讓我用以下這個故事來結束這篇文章：一個牧師和一個大公司總裁在同一天逝世，兩人都去了天堂。一位天使站在天堂門口迎接他們，天使引導總裁到達一所豪華別墅，該別墅有一個游泳池和一個高爾夫球場，車庫有幾輛豪華轎車，如奔馳和寶馬。總裁在別墅安頓之後，天使引領牧師到一間小公寓，公寓內的家具很簡單，只有一張桌子、一張椅子、一張床。牧師忍不住尖聲地質問天使：「那大公司總裁一生中已享盡榮華富貴，我為上帝和教會作出了巨大犧牲，你有沒有聽過拉撒路和財主的故事？我覺得自己應該在天堂得到更好的東西！」天使告訴牧師：「請冷靜下來，這位首席執行長是特殊人物，因此我們對他特別好。」牧師感到很奇怪，便問：「他有什麼特別？」天使回答說：「我們這裡有很多牧師，但他是此地第一位大企業總裁。」

2010.7.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