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一」九週年已經過了一段日子,但現在再寫這題目也不會過時,因為這蘊含著某些永恆的主題。在「九一一」九週年那一天,我到了亞利桑那州坦佩湖濱公園(Tempe
Town Lake Park)的治療廣場(Healing
Field)憑弔。治療廣場是為了紀念在二零零一年恐怖襲擊的死難者而特別設立的,廣場裡豎起了約三千枝美國國旗,換言之,每個受害者都有一面國旗,若國旗是獻給殉職的警察及消防員,在旗下會有一對靴,如果受害者是兒童,在旗下則擺設一隻玩具熊。
當日在治療廣場舉行了兩個紀念儀式,其中一個從上午五時四十六分開始,那正是世界貿易中心第一座塔被飛機撞擊的時候,而另外一個儀式從下午七點開始。我是一個夜貓子,而不是晨鳥,因此我參加了晚上的儀式。在儀式上,沒有人揮舞著拳頭,沒有人高呼報復的口號,沒有人向天發射機關槍,沒有人焚燒任何書籍或任何國家的旗幟。大會的主題是醫治受創的心靈、重燃將殘的燈火、扶直壓傷的蘆葦,還有讚揚壯烈犧牲的警察、消防員、航空公司職員。
在今年九一一紀念日之前,特里瓊斯牧師(Terry Jones)吸引了大眾媒體的注意,因為他揚言計劃於九月十一日焚燒可蘭經,但他只是少數中的極少數。
治療廣場晚上儀式的主講嘉賓及表演者之一是傑西麥圭爾(Jesse
Mcguire)牧師,在儀式中麥圭爾牧師一直重提愛心和信心,沒有片言隻字是關於塔利班和基地組織。麥圭爾牧師也是一位著名的小喇叭手,他曾在三位美國總統面前和在許多盛會中演奏。二零零一年十月二十日,麥圭爾在世貿大樓遺址吹奏【上帝保佑美國】,目的是要使用音樂去醫治受傷的心靈,那時遺址的瓦礫還在著火,而許多人心中仍然燃燒或流血。
人類的衝突已經持續了幾千年,舊傷疤癒合之後,新的創口又爆裂出來,我們可曾因著醫治而真的痊癒過來?我不知道答案,但至少在每次受傷和重新站起來之後,我們會更加成熟和穩健。當天在治療廣場中有許多穿制服的士兵,人們向士兵展示一種尊重的姿態,沒有人作出反戰抗議。以我的經驗而言,似乎大多數美國人仍然尊重軍人,即使許多人反對伊拉克戰爭,但他們並不對士兵存著敵意。在一次研討會上一位發言者甚至說:「不管你對布什的政策抱什麼意見,這些年輕的士兵都是英雄,值得我們的尊重。」有一次一個人在飛機上遇見一個不相識的士兵,他把自己的頭等艙座位讓給那位軍人。這跟越南戰爭的時代大相逕庭,越戰期間和之後,美國人對士兵和退伍軍人的待遇可謂非常差,史泰龍的電影【第一滴血】描述一個越戰退伍軍人被小鎮的警察虐待,這電影情節並不算誇張。為了試圖癒合越戰退伍軍人的傷口,流行歌手蘭布羅迪(Lane
Brody)寫了一首經典名曲,題目為【獻給所有無人紀念的英雄】(All the
unsung heroes)。這是我最喜歡的歌曲之一,因為歌詞如夜盡曙光、久旱甘露、雨後彩虹:
「所有的無名英雄,讓風吹沐忠誠者,上帝知道他必得祝福。所有的無名英雄,有時你覺得沒有人知道你存在,但如果你不插手,歷史的巨輪便不會轉動。你是一張沒有名字的臉孔,如果你不在那裡,那麼將沒有人可以享受生活和愛,你卻沒有得到你應得的讚美
...... 」
【獻給所有無人紀念的英雄】並沒有在治療廣場中演奏,也許是沒有必要,因為今次所有的英雄的已經受到應得的讚揚。或許,人們永不會完全癒合,但在治療之後,人們會更成熟。
2010.9.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