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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時，筆者有一位「紅顏知己」，那就是華容道前捉放曹操、千里送嫂、過五關斬六將的關雲長。對這位智勇雙全的一代武將，我引為神交的知己。 長大之後，筆者明白不是全部【三國演義】的記載都是歷史事實，但無論如何，中國人社會裏面關雲長幾乎是「無處不在」，不但在電影、電視片集、戲劇中關公仍然「活著」，而且關公在中國儒道佛三教仙班中都佔一席位，為此之故，筆者仍然對關公有濃厚興趣。 在道教裏面，關雲長是三界伏魔大帝；對佛教徒來說，關羽是伽藍護法諸天菩薩；儒家則尊他為關西夫子、文衡帝君，列位五文昌之一。但這些都是十分後期的封號，根據中國民間傳說，關聖帝君原本是紫微宮的赤帝子，協助掌管文學、科舉的文昌星和掌管武運、財務的武曲星，換句話說，文昌星和武曲星是赤帝子關雲長的上司。 那麼，誰是文昌星和武曲星呢？文昌本是星宮名，乃係魁星之上六星的總稱，在【魁星踢斗、唯我獨尊：談文義演變】一文中，我曾經介紹過魁星是文運之神，但文昌星君的地位尤在魁星之上。文昌星曾經以不同的身分下凡，例如范仲淹、包拯、文天祥，當中最有名氣的是宋代龍圖大學士包青天。 有趣的是，關公在中國民間信仰中受歡迎的程度，遠遠超過他的上司包公，不單在港台關帝廟的數目比包公祠多，而且香港警察局都祭祀關公，卻沒有拜包公。關公和包公都是「義」的化身，但嚴格來說，警隊跟包公的關係，應該比跟關公的關係更加密切，關雲長是軍人，包公則屬於司法系統。 那麼，為什麼關聖帝君能夠在司法系統中取代了包青天的神聖地位呢？一個簡單的答案就是【三國演義】令關雲長深入民心，可是，包黑子不也是籍著《三俠五義》等民間傳奇而聲名遠播嗎？我猜想：原因之一是關雲長所代表的「義」，是一種敢於叛逆的精神，正史【三國志】以曹魏為正統，在正統眼光中，關雲長死守蜀漢，與中央政府為敵。現代黑社會之前身是矢志反清復明的洪門幫會，反魏扶漢的關雲長便順理成章是幫會中人的「紅顏知己」，難怪黑白兩道都崇拜關聖帝君，相反，包公的「忠義」只是維護建制。
現在談一談武曲星，武曲星也有很多化身，例如討伐商紂的周武王和跟包青天同時代的狄青。關聖帝君不單只取代其上司包拯而成了忠義之神，還凌駕於另一位上司武曲星而成為武神，其實，以古代名將而論，狄青、岳飛、袁崇煥、史可法 … 絕對有資格跟關羽爭一日之長短。上面提過，武曲星亦是財祿之神，你可否知道，關聖帝君也是「財神爺」呢？據云關公生前精於理財，他發明了本金、收入、支出、結存等簿記概念，因此被奉為商業保護神，武曲星被這位下屬搶盡鏡頭，南天門沒有發生內戰，已算是萬幸。 文昌星、武曲星都曾經轉世下凡，那麽赤帝子呢？傳說中赤帝子在戰國時代降生為伍子胥，伍子胥輔佐吳王夫差打敗越王勾踐，伍子胥認為應該徹底消滅越國、免除後患，但是吳王拒絕他的意見，後來更將他賜死。伍子胥死後被玉皇大帝冊封為錢塘江水神，管理潮水漲退，不過，這局限於一地、處理芝麻綠豆小事的水神，當然沒有忠義之神、勇武之神那般受人尊祟。 這篇文章並不是要為包拯或者狄青爭取應有的地位，其實，中國的神仙系統是人間的反映，在現實世界裏面，下屬爬升到超越了原本上司的位置，不是司空見慣嗎？
2006.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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