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伊開戰之後,全球反戰和反美情緒日益高漲,有些人形容美國人「傲慢」、「狡猾」、「自私」、「充滿侵略性」……,有些人將美國批評得一無是處。可惜,這些評論都是建基於兩個錯誤的前提:第一,美國所有東西都是錯,第二,布殊和布殊政府等同全美國。 這種想法,就好像是將賓拉丹或者薩達姆等同所有回教徒,將十字軍等同所有基督徒。請恕我言重:那些將人家全盤否定、一概而論的想法,就是導向恐怖主義的歧路。恐怖分子往往抱著簡單化而又不合理的邏輯,例如:以色列人殺巴勒斯坦人,美國政府支持以色列,美國人支持美國政府,美國人該死。 其實,布殊政策支持者超越國界,反戰者有美國人和外國人,支持布殊者亦有美國人和外國人。筆者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最鼎力支持布殊政策者,竟然是一些外國人!例如布殊宣告向伊拉克開戰之後,一般美國白人神色凝重,在美國的伊拉克流亡者卻拍手歡呼,興奮不已。最近加拿大廣播公司訪問一位中東裔學者對戰爭的看法,我以為他必定會大罵布殊,誰知他說:「伊拉克政權倒台,其意義就好像柏林圍牆倒塌,柏林圍牆倒下之後,東歐國家趨向民主化;中東國家的政府都是極權、非民主,薩達姆倒台,中東國家也可能漸漸建立民主政制。」有趣的是,跟他持相反意見的學者卻是白人!大多數流亡海外的中東人,都曾經在本土受到迫害,那位中東裔學者的希望亦不難理解。 伊拉克流亡者的主戰動機,和一般美國人很不一樣。上面提及有些人批評美國人「充滿侵略性」,我不知道布殊總統真正的開戰動機是什麼,但我觀察到一般美國人民,主戰動機並非是出於喜好侵略,而是出於恐懼。 九一一之後不久,一名觀眾致電給一間電視台,聲音顫抖地提出這問題:「恐怖分子可能用核子武器、生化武器攻擊我們,我的問題是:讓他們先下手呢?還是我們先下手呢?」在今年二月美國廣播公司主持一個研討會中,一名觀眾向反戰派質問:「到底要那一個城市被毀滅,才可以改變你們的想法?」演員Ed
Thompson賣電視廣告支持開戰,他說:「若果你問伊拉克對我們做過什麼,我會問,在九一一之前,恐怖分子又對我們做過甚麼呢?」我的一位同事在某次地方選舉中,原本投票給民主黨候選人,但很快她撕毀選票,再另填一張支持共和黨的的選票,她說:「現在是戰爭時期,應該支持共和黨。」 九一一之後,傳播媒介不時報道骯髒彈、炭疽菌、天花、和種種大殺傷力武器的危險性,還有報道恐怖分子的活動消息,例如在英國破獲的恐怖集團,生產一種名為
Racin
的劇毒,這種劇毒只需半安士的份量,就可以殺死九千人。在這種氣氛下,難怪主張先發制人者大不乏人。反美人士要求美國人檢討恐怖主義的深層原因(root
cause),但他們是否也需要檢討美國「好戰」的深層原因呢?享受了九十年代十年經濟繁榮、和平安定的美國人,為什麼會突然「好戰」起來呢?為什麼富甲天下的美國人,會「喜好侵略」呢?是什麼深層原因,令鷹派政府大行其道呢?既然我們要排除對恐怖主義、伊斯蘭教、中東國家簡單化的看法,那麼是否亦需要摒棄對國際政治、美國文化、軍事行動簡單化的批評呢? 世事往往十分弔詭,反對美國霸權主義、鼓吹和平的言論,卻充滿了「霸氣」、偏激性、煽動性、仇恨性;美國政府反恐的硬朗態度、鷹派作法,卻造成了全球的恐慌。我只有期盼著理性而真誠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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