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學生的英文水平

如果我告訴你，有一些在大學修讀英文系的二年級學生，並不能用英語與人 作日常會話，你會相信嗎？

真有其事，在我的大學中，經常都有一些自日本大學來進修英文的交換生， 今年也不例外，所以我有機會接觸其中一些在日本大學讀英文系的二年級女學 生。從前常風聞日本人的英文程度十分差勁，現在我與日本人面對面在一起，發 覺比想像中還要差！首先，她們聽不懂簡單的問題，往往要人說上幾遍才明白， 甚至有時人家說了十次也無法把訊息傳遞，即使她們聽懂了，回答時又無法清楚 地表達自己的意思，他們不但不能夠說一句文法正確的完整句子，甚至在回答單 字時，發音亦難以辨清，例如「父母」一字(parent)，一位日本女孩說成Pa-rent。

我無意取笑她們，否則我便是五十步笑一百步了。在亞洲學生之中，馬來西 亞的英文水平最高，因為馬來西亞有馬拉人、印度人和中國人三個主要種族，所 以相互之間必須用英語溝通。記得我初來大學時，一些馬來西亞學生常取笑香港 學生的英文水平低。香港的英文教育只注重讀和寫，在生活中亦沒有多大機會練 習，所以略遜幾籌是不足為奇的事。

論英文水平，馬來西亞勝過香港，香港又優於日本。然而，若以經濟成就來 說，這次序卻剛剛倒轉過來！不少人常將「高級」、「文明」、「先進」與英文 聯在一起，但事實卻非如此！曾幾何時，英文被認為是「粗俗」、「低級」，從 前天主教會認為「聖經」的神聖之道，只可以用希臘文、拉丁文等「高尚」的語 言去表達，威克里夫(John Wycliffe) 將「聖經」翻譯成「卑俗」的英文，結果被 判為異端。其實，語文只是一種工具，本來無高下之分，說英文優勝於中文或其 它文字，就像以為希臘文、拉丁文比英文優越。

我常聽到人反對母語教育的理由是：學好英文可向西方學習上乘的東西。可 是青少年疏離了祖國語言後，連同本身的文化、歷史也疏離了！因為語言是承載 文化、認識文化的重要媒介。如是者，你再強也只是西方的跟尾狗！

日本人卻極有遠見，他們力保自己的語言、文化，學西方的精髓而不重視英 語是否流利，畢竟，發音只要表面的東西，但ＩＢＭ的科技、杜明(E. Deming) 的品質管理才是內涵，當日本人一旦滿師時，西方人要倒過來學習日文哩！

再者，一隻貓不是要「咪咪」叫才可愛嗎？一隻叫得像馬嘶的貓，已不算是 貓了。想到這一層，我不但不取笑那群日本女學生，還覺得她們可愛。

（原載於澳門日報 一九八八、八、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