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陣子筆者參加了一個哲學研讀小組,當晚該小組討論新無神論作者丹尼特﹝Daniel Dennett﹞撰寫的書:【打破咒語】﹝Breaking the
Spell﹞。這本書的主題可以用幾句話來歸納:宗教是一種自然現象,我們應該用科學方法來研究宗教,自然是意味著「非超自然」,宗教就像是運動和癌症等一般現象,當中沒有什麼神秘之乾坤。
在會議中我提出疑問,許多與會者都反駁我。有人問:「獲得知識不是勝過無知嗎?」有人說:「採用科學方法又有何不妥?」乍看之下,這些説法十分合理,那麼我是反科學嗎?我是反智嗎?
這本書的內容簡介也使它似是無可辯駁:「直到目前為止已經有上千本關於宗教的書籍,但很少能像這本書以科學去研究,這本書不是反宗教的信條,它旨在揭開正統教條的面紗。」丹尼特在這本書中也顯得很謙虛的和中立
,他寫道:「詳盡的檢查方法會損壞宗教現象嗎?這是一個很好的問題,我不知道答案,沒有人知道答案,這就是為什麼現在我提出問題,並且仔細探索。」
問題是:實際上他認為自己已經知道答案。丹尼特是新無神論運動「四大騎士」之一,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實,我不知道為什麼在學習小組中大多數參與者都忽略了這一點。在他的另一本書【達爾文危險的想法】中,丹尼特寫道:「上帝就像聖誕老人或者童話,沒有任何一個心智健全的成人會按照從字面去相信他。」【達爾文危險的想法】比【打破咒語】早十二年出版,這不是很明顯嗎?他一早已有結論:沒有神。在多次公眾演講中,丹尼特表示希望梵蒂岡最終會被改為天主教博物館,麥加會成為迪斯尼主題公園。他又建議將來每個孩子都應該在學校學習世界上所有宗教,目的是「接種疫苗」。到底他對宗教的評價是否中性呢?我交讀者去判斷。
我支持使用科學方法去研究宗教,然而,丹尼特和其他新無神論作者用的卻不是科學。統計學家胡脫﹝Root﹞指出,從某個意義上說,檢驗假設是賭博,研究者不能預知未來,研究結果可能和理論不符合。簡單地說,一個負責任的科學家不能在收集數據和進行研究前先下堅持不變的結論。
一些基督教學者試圖用科學方法,去表明自然界的結構太複雜,難以自然地出現,這意味著宇宙中可能有一個設計師,這說法名叫「智慧設計」。許多人批評智慧設計不算是客觀科學,因為這些作者具有宗教動機。然而,新無神論者撰寫的科學書籍不也是以無神論為基礎嗎?為什麼他們的作品卻有資格成為客觀科學呢?
如果我建議用科學方法來研究中藥的有效性,我相信很少人會反對。但是,如果我這樣說呢:相信中醫療效就好像是相信巫術或聖誕老人,有一天,北京同仁堂將成為古代醫學博物館,所有醫學生都應該學習另類療法的歷史,以作為心理防疫。
有趣的是,在【打破咒語】裡面,丹尼特引述「皇帝的新衣」這個故事來說明人有盲點:有時謊言和神話可以不斷地延續下去,因為揭露它們是禁忌,當騙子說只有智者才可以看到皇帝的新衣服時,沒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去指出皇帝是赤裸的,因為這樣說會令他看起來很愚蠢。他的意思是宗教是不真實的,但沒有人敢挑戰它。然而,我看到相反的一面,新無神論者所使用的所謂科學方法,是「堅持結論,後找資料」的偽科學,但沒有人敢提出來,誰願意被貼上「無知」和「反科學」的標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