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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是一個藝術家，而不是工程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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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創豪 |
生命是產生於自然而隨機的過程，還是上帝的創造呢？這是一個永無休止的爭議。但你有否考慮過第三種選擇呢？第三種選擇為：生命同時源自精心設計和盲目隨機，這第三個選項似乎自相矛盾，但是，如果你有機會到香港文化博物館觀賞伍月柳的中國畫展覽【丘壑自在】，或許你會得到一些幫助你回答以上問題的啟迪。我沒有誤寫，是的，這是一個畫展，而不是科學展。
首先，讓我簡要地總結神創論和隨機論兩者之爭拗，基督教創造論者爭辯說：複雜得令人驚訝的生命並不是隨機過程的產物，在其背後應該有一個充滿智慧的工程師。另一方面，道金斯（Richard Dawkins）和索伯（Elliot Sober）等無神論者認為進化不完全是隨機的。在這篇短文中，我不打算深入探討道金斯和索伯的思想，簡單地說，在進化生物學中，隨機性仍然發揮著重要的作用，畢竟，道金斯形容進化過程為「盲目」。許多無神論者提出了以下證據，來說明生命不是由神設計的：一些生物的結構明顯地有演變的遺跡，這是經過無數次「撞彩」而來的。如果真的有一個神聖設計師，為什麼不是所有事情都在他完全控制底下呢？
現在讓我們談談伍月柳女士創造的中國畫，伍女士是嶺南畫派大師趙少昂的學生，伍女士的作品涵蓋廣泛的題材，近年來她特別喜歡山水畫，其山水畫的特色是利用潑墨去表達景觀中的山岩和溪流。當藝術家創造潑墨畫的時候，最初她沒有以畫筆去勾勒細節，相反，她只是大動作地揮舞畫筆，讓水墨橫飛在紙上，之後，她會以細膩的筆觸作精心修補。潑墨不是由伍女士發明的，但她把新元素加入這技術之中，她將水墨、膠水、洗滌劑混合起來，因此，在其山水畫中，山脈和溪流的質地更生動有趣。當我觀賞她的潑墨畫時，我可以清楚地發現畫的某些部分產生自隨機過程，她不可能完全控制墨水、膠水、清潔劑的互動結果和它們落在畫紙上的準確位置。但整體而言，她的潑墨畫的確是源自一個智慧的心靈。
嶺南畫派也以表現花卉見稱於世，伍女士繼承了花卉畫的體裁，她尤其擅長以「撞水撞粉法」繪製牡丹，她刻意地選擇淡雅的色彩和透明的效果，其牡丹花畫給人純潔的感覺，而沒有過度的華麗感。撞水撞粉法這項技術是一項意外的發明，從前有一個藝術家用傳統方式創造了一幀花卉畫，但從破屋頂滴下的水塗抹了這幅畫，起初他以為這幅畫就此報銷，但當他開始仔細觀察時，他發現化開的水墨令花卉看起來更淡素朦朧。現在吳女士特意在繪畫花卉之後向宣紙噴水，以產生粉筆效果。在某些情況下，伍女士扭轉了前面的工序，有時她先弄濕了整張畫紙，然後加上水墨，讓它隨意化開。水和墨在宣紙上怎樣交匯流動是無法預測的，它是一個隨機過程嗎？當然是。水墨畫是智慧創造的產品嗎？答案也是肯定的。
英國神學家天娜比蒂（Tina Beattie）說，我們應該把上帝看為一個富有創造性的天才，而不是一個理智的設計師。我同意，簡言之，上帝是一個藝術家，而不是一個一板一眼的工程師。他的精彩作品既有隨機波動的痕跡，也有匠心獨運的証據。他沒有完全控制一切，但事實上，他沒有失控。
20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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