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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指揮官也有秩序的神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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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創豪 |
自我意識存在嗎？
「誰在支配自己的思想？」這是美國加州大學聖巴巴拉校區心理學教授加扎尼加（
Michael Gazzaniga）提出的問題，你可能會不假思索便回答：「當然由我支配自己。」但根據加扎尼加所說，這不是「你」的答案，根本沒有「人」控制自己，這是科學版本的「無我」說。加扎尼加是一位資深的神經學家，他最為響譽的成就是對於「裂腦患者」的研究，這些患者大腦左右半球的聯繫已被切斷，由於他們患有嚴重的癲癇症，為了防止癲癇發作，醫生切斷連接大腦兩半的胼胝體（
corpus callosum）。左右大腦分開後，那些人會不會有雙重意識呢？患者雖然有一些異常反應，基本上，他仍然只有一個意識。加扎尼加發現，人的左右大腦獨立地處理信息，他說：其實在人腦裡面有很多「局部意識」，它們連接在一起之後，我們便覺得有一個連貫的意識。加扎尼加認為神經學破除了自我存在的神話，大腦是由各種分散的功能串聯組成，它沒有指揮中心。
谷歌廣告可以自己運行？
加扎尼加用谷歌廣告來作為比喻，當我們通過谷歌搜索信息時，搜索結果的右側會顯示一個廣告列表，令人驚訝的是，通常廣告推銷的東西十分接近你的興趣，你可能有一個錯覺，以為有人為你量身打造廣告。其實，沒有人調控廣告，谷歌的廣告是通過自動程式放上網頁的。
我的心理學知識遠遠不如加扎尼加，但我仍然要指出這比喻大有問題。是的，沒有一個人針對不同客戶而張貼廣告，但必須有一些電腦程序員負責設計網站和編寫程式，如果谷歌的中央信息技術部門不存在，谷歌將在一天之內土崩瓦解。同樣道理，如果沒有自我，我們會變得瘋狂，因為同時有許多局部意識在我們的腦袋中相互競爭。
自由市場經濟可以順利運行嗎？
今天，許多科學家希望使用一種自發的機制來解釋我們的世界，有趣的是，數學家約翰保羅斯（
John Allen Paulos）也用類似谷歌的比喻去解釋自然的結構，在他的著作【非宗教：數學家解釋為什麼神的論據不能成立】（Irreligion: A Mathematician Explains Why the Arguments for God Just Don't Add Up.）裡面，保羅斯認為，不管一些東西看來似乎是如何有序，這不一定意味著必須有一個上帝去設計和安排它，秩序可以通過自然演變而成。例如自由市場經濟沒有中央設計師，但它仍然可以自己暢順地運行。當你去到商店，你會買到牛奶、麵包、糖果、和幾乎任何你需要的貨物；你可以在城鎮周圍找到修理汽的需要的配件；你亦可以找到一個適合你需要的電腦模型，電子郵件將會順利地進入你的電子信箱。沒有人設計我們的經濟體系，在自由市場制度下，每名成員照顧自己的需要、履行自己的職能。格林斯潘的告白
我已經寫過一篇題目為〈數學可以證明沒有神嗎？〉的文章去反駁這比喻，在這篇文章中，我想進一步闡明我的看法。我不是經濟學家，但我認為，自由市場經濟本身可以順利運行的概念，無非是一個神話。開始於一九二九年華爾街崩潰的大蕭條，已經給予我們一個慘痛的教訓，但我們並沒有學習到功課，在二零零八年，我們面臨另一次金融大崩潰，其實，在這兩個時期之間，已經有許多規模較小的和區域性的經濟危機，但我們仍然相信盲目地自由企業經濟的神話。
在二零零八年之前，美國經濟被譽為「金髮女孩經濟」（
Goldilocks economy），意思是指美國經濟可以在一個不太冷、也不太熱、恰到好處的環境中繼續安穩下去。在克林頓執政期間，美國經濟的效率和生產力是最理想的，美國經濟並沒有高通脹，在同一時間，其均衡狀態創造了一個有利於提升生產力的環境。然而，突然間美國經濟步履蹣跚，股市崩盤，企業關閉，房價暴跌，失業率攀升至兩位數。一些評論家把經濟危機的起源追溯到格林斯潘強烈反對規管任何金融衍生工具。在二零零八年十月美國國會的證詞中，格林斯潘表示對自由市場的意識形態產生疑問，他說：「我發現了一個（自由市場）的缺陷，我不知道這漏洞是如何重大或永久，但我一直很痛心
……我感到非常震驚，因為四十多年已經具有非常可觀的證據，顯示它（自由市場）的運作非常好。」即使像格林斯潘這般的忠實信徒，已
經不再完全擁護自由市場經濟的思想，但是，為什麼保羅斯卻用市場經濟來說明自然如何可以自己運作呢？他的書出版於二零零七年，亦即是發生金融海嘯的前一年。結論
許多科學家試圖證明，一些結構可以在沒有設計師或中央調節的情況下自行形成和繼續運作，然而，那些用來支持這概念的比喻都缺乏說服力。但一些科學家仍然持樂觀態度，他們認為，雖然今天的電腦系統還需要程序員，但也許在未來，人工智能將成熟到能夠自己編寫程序，甚至得到自覺。今天，我們可能需要政府干預以挽救經濟，但人類總是健忘的，我們忘記了二十世紀三零年代經濟大蕭條的教訓，半個世紀後，二零零八年金融海嘯的記憶也會隨風消逝，那時候，一些科學家可能重新採用市場經濟的比喻，去說明不需要設計師也可以產生秩序。親愛的讀者，請把這篇文章保存五十年，在那個時候，你可以對那些作者顯示這一概念是行不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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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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