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年前,筆者在一本香港雜誌上讀過一篇嘲笑天堂生活枯燥乏味的的文章,文章的大意是:在天堂中每個人每天都做同樣的事情,例如唱詩去讚美神。有趣的是,多年以後,我又再聽過類似的說法,但這一次是一位基督徒教授提出來的問題,不同的是,前者是譏諷,後者則是誠意的討論。
最近筆者參加了一個為期五天的研討會,參加者討論一本經典:法國人托爾維克(Alexis De Toqueville)撰寫的【民主在美國】。在十九世紀托爾維克參觀了美國,並且記錄下了他對這新興國家的印象,這本書的主題是:歐洲人不能完全放下貴族文化與平民文化的差距,但美國社會則趨於平等。雖然這本書寫於超過一百年前,但是在托爾維克筆下歐美之間的文化差異,仍然可以在今天見到,例如,歐洲的形象是華貴,歐洲出產由精英階層享有的奢侈品,如寶馬、奔馳、保時捷、法國紅葡萄酒,LV手袋、勞力士手錶……等。另一方面,什麼是美國最有名的品牌呢?沃爾瑪、麥當勞、可口可樂、星巴克……等。相對於HP和其它牌子的個人電腦與電子產品,蘋果電腦的貨品算是昂貴,但iPad和iPhone手機還是比較實惠的,至少我可以買一個iPad,但我買不起保時捷或鑽石勞力士。
在研討會的最後一天,一位基督徒教授提出了一個有趣的問題:「看來,托爾維克對美國有一種矛盾的感覺,一方面,他欣賞美國的平等,但另一方面,他看到大多數美國人都是凡夫俗子,一切都變得沒有吸引力。這讓我聯想到永生,在天堂不會有不平等和壞的東西,但當一切都在最理想的狀態時,我會做什麼呢?這將是很平庸而無聊的生活。」另一位與會者回應說:「如果大家都是特殊的,就沒有一個是特別的。」
我明白他們擔心什麼,天堂就像沃爾瑪嗎?在天堂會有人駕駛寶馬,有人駕駛福特嗎?有人會喝法國紅酒,有人會喝可口可樂或星巴克咖啡嗎?如果所有人都在巔峰狀態,那麼似乎沒有人是特殊的。老實說,我不知道,我從來沒有去過天堂,我不知道天堂是什麼樣子或在那裡人們做什麼。
在研討會上我說:「即使所有人都是獨特的,每個人仍然是獨一無二的。」我用景觀作為一個例子:「我喜歡到不同的山遠足和拍照,假設有一天所有不具吸引力的山消失了,只有最宏偉的山脈依然存在,如大峽谷、優勝美地、黃石、魔鬼塔、黃山、玉龍山……等,我們會否說以上所有山都沒有特殊之處和缺乏觀賞性呢?當然不是,深淵連綿的大峽谷跟拔地擎天的魔鬼塔截然不同,你可以在玉龍山看到皚皚白雪,在黃山看到雲海奇松,即使只有最好的保留下來,登山仍然可以樂趣無窮。事實上,攝影充分說明了我的觀點,我對攝影的景點十分挑剔,你在我的網站上看到的都是經過千挑萬選的風景照片,換句話說,我的攝影世界是一個理想的世界,但你會說所有風景都是一樣的,或者我的照片很沈悶嗎?」
親愛的讀者,我希望你不會說「是」。
2012.6.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