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一個名為「旅居者」 (Sojourners)的美國基督教組織,企圖動員群眾,去迫使美國大眾媒體停止使用「非法移民」一詞,「旅居者」責備「大眾媒體往往是問題的一部分」,因為記者跟隨美聯社的標準,把無證移民標籤為「非法」。「旅居者」稱「非法移民」一詞為「非人性化」,它剝奪了無證移民的尊嚴,聽到這個詞而產生偏見的讀者會對移民的痛苦和需求漠不關心。
我不反對使用「無證移民」等中性詞,但這裡有幾個問題。對一些人來說,某些詞似乎是非人性化或具有攻擊性,但其他人可能不覺得是這樣。讓我們來看看「非法」一詞。對我來說,這僅僅描述事實而矣,也許在很多無證入境者的背後都有一個悲傷的故事,許多人在故鄉無以維生,才遠走他邦,但他們沒有通過法律程序來美國是鐵一般的事實,跟那些合法移民不同,他們沒有在美國駐外使館排隊,沒有支付律師費去申請簽證。
一些小企業僱用非法勞工,以降低成本,在經濟低迷下,這些小企業老闆可能處於一個非常艱難的局面,但這不會改變他們犯法的事實。試考慮這種情況:如果一個小企業主為了降低其運營成本而逃稅,我們會使用「創意會計」(Creative
accounting)等不含貶意的語句來形容他嗎?僱用非法勞工和逃稅都是為了降低成本和壓抑物價,何不兩者一齊中性化?
如果我在錯誤的時間把汽車停在錯誤的公共區域,我可能有一個很好的理由:我寒窗苦讀十載,不幸地今天我的兒子發高燒,結果我考試遲到了,但我不能找到一個停車位。如果我考試不及格,我不能從大學畢業。如果我不能畢業,我無法找到一份工作。如果我失業,我會沒有錢養活我的孩子……。但無論我的故事怎樣辛酸和賺人熱淚,它不能改變我非法泊車的事實,我不能指控「非法泊車」及「違例泊車」等詞剝奪我的尊嚴。
有一些詞語非常明顯地帶有貶義,「旅居者」的創始人和領導者是吉姆•沃利斯(Jim
Wallis),在越南戰爭期間瓦利斯參與反戰運動,在1974年,他形容美國介入越戰為「殘酷和犯罪」(brutal
and criminal )。在1976年,他批判美國是一個「墮落的國家」。2009年,沃利斯批評莎拉佩林的醫療改革見解,他說:「莎拉,你以邪惡的方式行事。」針對2011年美國的預算提案,沃利斯眾描述國會議員保羅韋因(Paul
Ryan)和他的的盟友為「惡霸」、「偽君子」。
試想一想:跟沃利斯有不同看法的人說:「殘酷、犯罪、墮落、邪惡、惡霸、偽君子等說話太侮辱性和非人化,這是缺乏愛心的表現,也會傷害受批評者的尊嚴。」然後,他們組織一個運動,向「旅居者」施加壓力,要求「旅居者」停止使用所有上述和其它的傷害性詞語,你猜沃利斯會從善如流嗎?
這不是筆者第一次看到這種自相矛盾的情況。在過去,一些作者用非常尖銳的語言來批評我缺乏愛心和寬恕。很抱歉,從他們激烈的措辭中,我感覺不到他們的愛心、和平、同情、寬恕。
轉用中性詞語並不是一個全新的想法,事實上,在過去的許多可能會帶來負面含義的詞語已更改為更加中性的詞,例如支持墮胎者不會用「贊成流產」(Pro-abortion)一詞,相反,這立場被稱為「支持選擇」(Pro-choice),這意味著他們支持孕婦應該有選擇權利。另一方面,反對墮胎的人士不會把自己的行動稱為「反對選擇」(Anti-choice),而是名叫「支持生命」(Pro-life),意思是他們支持胎兒有生存的權利。但這是人們自己用好聽一點的說話,支持墮胎者不是受到壓力而採用「支持選擇」,反對墮胎的陣營也不是被逼改用「支持生命」。
在一個開放的社會,我不能只因為自己不喜歡某些話,便要求人們停止使用它。許多年來,無數人不同意我的立場,不用說,有些批評不是很友好,有人說我「學識淺陋」,有人叫我做「神棍」。我喜歡聽到這些話嗎?當然不喜歡。但我會做任何事情來阻止人們說那些話嗎?不會。縱使我不喜歡你所說的,但我會捍衛你說話的權利。
2012.10